不是通过系统,不是借助任何技术,就是纯粹的梦。她站在一片花田里,穿着他们初遇时的那条蓝裙子,笑着对他说:“林远,谢谢你没有忘记我,但也别忘了你自己。”
他醒来时,天还没亮。
他打开日记本,写下一行字:**真正的告别,不是遗忘,也不是沉溺,而是带着爱继续生活。**
他合上本子,望向窗外。东方微光初现,海平面泛起淡淡的金色。
他又上路了。
这一站,是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一个绿洲小镇。那里有一对双胞胎姐妹,姐姐在地震中为保护妹妹去世,妹妹自此失语三年。当地医生束手无策,家人听说林远的事迹,恳求他试试。
他知道,这次不一样。不是简单的录音播放,而是要唤醒一个封闭的灵魂。
当他抵达时,妹妹蜷缩在屋角,眼神空洞,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碎玻璃??那是她们家唯一幸存的合影残片。
林远没急着拿出设备。他住了下来,每天陪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,喂羊,摘葡萄。他讲云岭村的故事,讲山西孩子的牛奶,讲内蒙古老人的毡子。他不说“你要说话”,也不提“你姐姐”,只是让声音自然流淌。
第七天,他带来一台录音笔,放在桌上。
“这不是给死人听的。”他说,“是给活着的人,一个可以说‘我想你’的机会。”
女孩看了一眼,没动。
第八天,他放了一段录音??姐姐生前最后一次语音,是在学校文艺汇演前录的:“我要跳舞给妹妹看,她一定会鼓掌!”
女孩的手指微微颤动。
第九天,林远说:“如果你想对她说话,我帮你录下来。也许有一天,风会把它带到她所在的地方。”
女孩抬起头,看了他一眼。
第十天清晨,她走到录音笔前,按下按钮。
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,却清晰地传出一句话:
“姐……今天的葡萄熟了,甜的。”
林远没有欢呼,没有流泪,只是轻轻按下保存键,把卡带放进她手中。
从那天起,她开始每天说一句。不多,但一直在说。
一个月后,她第一次主动开口问林远:“哥哥,我能听听更多她的声音吗?”
林远笑了:“当然可以。而且,以后你的话,也会成为别人想听的声音。”
他离开那天,阳光正好。姐妹俩种的葡萄架下,挂着一台小小喇叭,定时播放着那句“今天的葡萄熟了,甜的”。
他知道,有些伤痛不会消失,但可以被温柔包裹。
车子再次驶入荒野,穿越戈壁,奔向下一个需要声音的地方。
他的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,来自贵州侗寨:
【我们把祖辈的歌谣编成了新的节日,在每年秋收时全村合唱。有人听见后说,像是祖先在回应我们。】
林远回复:【不是像。是他们真的听见了。】
他收起手机,望向远方。
天空湛蓝,白云如絮。车顶的布带在风中飘扬,十四个名字在阳光下微微发亮。
他想起苏苗第一次骑车摔倒时,他扶起她,她说:“爸爸,我不怕,因为你在我后面。”
现在,他成了那个在别人身后的人。
这条路没有终点。
因为世界上,永远有人等着一句话:
“我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