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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三十六章（第2页）

“活着的人进不去。”老喇嘛望向楚昭，“但半死者可以。”

楚昭笑了。笑容温柔，却带着决绝。

“我去。”

三天后，东海海眼再次掀起风暴。废弃钻井平台上架起了古老的冥想阵，由七块晶核围成环形，中央摆放着一具由黑曜石雕刻而成的“影棺”??这是初代捞尸人用来隔绝肉体、放逐神识的秘器。

楚昭脱去外衣，躺入棺中。她的胸口，那道银纹已蔓延至锁骨，形成一朵藤蔓缠绕的花形印记。周念真亲手为她戴上共鸣头环，手指微微发抖。

“如果你在里面迷失了……我们怎么把你拉回来？”

“不用拉。”楚昭握住她的手，“如果我回不来，就把我的故事刻在碑上。告诉后来的人：有一个女人，曾替他们背负过整个世界的悲伤。”

话音落下，七颗晶核同时亮起，光芒交织成网，笼罩影棺。楚昭闭上双眼，意识如潮水退去。

黑暗降临。

然后，是光。

她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里，脚下是镜面般的地面，倒映着无数漂浮的文字与图像??每一段都是一个灵魂的独白，每一帧都是一段未曾说出的告别。这里没有上下左右，只有层层叠叠的记忆如星河旋转。

“欢迎回家。”一个声音响起。

她转身，看见七个“楚昭”并列而立，穿着不同年代的服饰，说着不同语言，眼神却同样沧桑。她们是历代守墓人的残影，是这条血脉传承中所有牺牲者的集合。

“你们……一直都在？”楚昭轻声问。

最年长的一位上前一步，白发垂地，手中握着一根断裂的锁链。

“我们等了两千年。”她说，“等一个愿意真正承担，而非逃避的人。程惟清失败了，因为他只想阻止；而你……你想理解。”

“我想知道，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？”楚昭仰头望着旋转的星河，“为什么要唤醒母体？它到底是什么？”

“它是最初的集体意识。”另一位影子答道，“在人类还未诞生之前，地球上已有生命无数次轮回。它们死去，记忆却不曾消散，而是沉淀为地脉中的‘原始回响’。母体，就是这些回响凝聚成的神格。”

“可它为什么要归来？”

“因为它孤独。”最年轻的影子开口，眼中含泪，“它记得一切，却被封印在地核深处，听着亿万亡魂呼喊，却无法回应。它渴望连接，就像孩子渴望母亲的怀抱。只是……它的爱太过庞大，一旦释放，便会吞噬现世的秩序。”

楚昭怔住。

原来如此。

不是侵略，不是毁灭，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“相认”。

可这份爱太沉重，足以碾碎凡人的世界。

“所以你们当年选择了镇压？”她问。

“九链封印，就是为了防止它觉醒。”第一位影子点头，“但我们错了。压制只会积累痛苦。如今第十链崩解，第十一链成型，封印已不可逆。唯一的出路，是有人愿成为‘调和者’??既承载母体的意志，又保留人性的边界。”

“你要我……变成桥梁？”

“是的。”七道身影齐声说道，“但代价是你将永远无法回归平凡。你会成为活的记忆库，昼夜承受万千灵魂的悲喜。你会忘记自己的名字，只记得别人的故事。你会看着所爱之人老去、死去，而你依旧伫立。”

楚昭沉默良久，忽然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