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邪影戏】?
尹从易面色微变,他虽然是定国公府最受重视的后辈,却也没有听说过这等鬼物。
听师尊的介绍,这【邪影戏】正面交战的实力不强,但其偷袭的手段,当真叫人防不胜防!
不过,有师尊。。。
暴雨倾盆,砸在归心祠残破的檐角上,溅起一片片水雾。我立于断壁之间,手中紧握第六幅残卷,那幅预示未来的画面在我眼前反复闪现:铁树开花,白衣女子立于棺前,而我跪地高举敕令??那是终局,也是抉择。
雨顺着发梢流下,混着血与汗,在衣领洇成暗红。我的名字将被抹去?无人记得我?可笑。自幼孤身一人,母亲魂困红线,父亲不知所踪,族谱无名,乡邻不识,我本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。若连“沈砚”二字都是虚妄,那舍了又如何?
我收起残卷,转身踏向渡船。艄公仍坐在船头,眼窝深陷如枯井,手中竹篙轻点水面,乌篷船缓缓逆流而上。
“你真要走这条路?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,“每一代持令者都曾来过这里,有的选择重建地狱,有的选择自焚封印,唯独没人敢试第三条路??因为那不是牺牲,是凌迟。”
“凌迟什么?”
“人心。”他说,“你要让两千八百余名女鬼自愿散魂,就必须一一走进她们的记忆,替她们哭、替她们痛、替她们恨。每一次共情,都会撕开你的神魂。等到最后一人离去时,你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,只剩一个空壳。那时,哪怕天地不抹你名,你也已不复为人。”
我没有回答,只是望向身后渐远的倒悬庙宇。它正缓缓沉入忘川浊浪,仿佛从未出现。
船行三日,不饮不食,我不知昼夜,只觉体内红线愈发温顺,竟似有了灵性般随心意流转。而那枚嵌入掌心的蓝晶??苏绾留下的心火??也开始微微发热,如同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。
第四日清晨,船抵彼岸。
此处名为“旧线墟”,传说乃百年前绣魂楼初建之地。如今只剩断瓦残垣,藤蔓缠柱,野花从石缝中钻出,开得凄艳。一座半塌的绣坊伫立中央,门楣上依稀可见“千机阁”三字,字迹斑驳,却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。
我推门而入。
蛛网密布的绣架上,静静躺着第七幅《百蝶穿花图》残卷。未等我靠近,一道幽影浮现,是个身穿素色襦裙的少女,约莫十六七岁,眉目清秀,眼神却冷得像冰。
“你来了。”她轻声道,“比我想象中更像他。”
“谁?”我问。
“沈砚。”她盯着我,“第一任敕令之主,也是……我的师兄。”
我心头一震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你不信?”她冷笑,“那你可知‘御阴三千’四字最初刻在哪里?不是玉佩,不是符诏,而是我的骨头上。”
她抬起袖子,露出左臂内侧一道陈年疤痕,其上隐约浮现出四个篆文,与我敕令印记如出一辙。
“当年师父创敕令体系,原意是为超度战乱亡魂,集众生意念炼成‘情魄核’,以镇天下怨气。可沈砚不信这套,他说人间悲欢岂能被工具化?于是偷走核心敕纹,毁去初代情魄,导致整个体系崩坏。师父震怒,将他逐出门墙,却又不忍杀他,便让我继承残令,继续完成使命。”
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痛楚:“可他临走前对我说:‘若有一日你发现这力量开始吞噬灵魂,就毁掉它。’我没听。我以为只要守住初心,就能救尽天下痴魂。直到……我也成了它们的一部分。”
她的身影忽明忽暗,像是随时会散去。
“后来呢?”我低声问。
“后来,我成了第一个被困于红线中的女鬼。”她说,“而沈砚……他消失了。有人说他死了,有人说他转世重修,也有人说,他把自己的魂炼进了敕令本身,成为规则的一部分。”
我呼吸一滞。
难道……我并非偶然获得玉佩?而是命中注定?
“所以你是说,我可能是他的转世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摇头,“但你体内的气息,与他当年极为相似??尤其是那份不愿掌控、只想解脱的执拗。”
她指向绣架上的残卷:“拿去吧。这一幅,需以‘悔’为引才能激活。你必须说出一件最愧对他人之事,且真心悔过,图才会显现线索。”
我沉默良久。
终于开口:“我曾放任一位女鬼在我面前自焚。”
那是第五位残卷的主人,尼庵沙弥。她爱上贵妇,却被世人唾骂“亵渎清净”。我找到她时,她正跪在佛塔前诵经,愿以魂火洗净罪业。我劝她放下,她说:“若我不烧,世人永不知爱无高低。”
我没能阻止她。
火焰燃起那一刻,我退了一步。不是怕死,而是怕自己也会动心??怕我对母亲的执念,也不过是一场私欲。
“我后悔没有抱住她。”我说,“哪怕被火烧死,我也该让她知道,有人愿意陪她一起疯一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