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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6章 杀人者周清是也6k（第2页）

许知非呼吸一滞。

他缓缓伸出手，轻轻放在孩子肩上：“如果我说，我就是来取的人呢？”

孩子盯着他看了许久，终于松开手臂，将陶罐递出。

罐子很轻，打开一看，里面只有一撮灰烬，以及一枚极小的玉片，形如泪滴，色泽青碧，正是当年樵夫所得信源碎片的同源之物！

许知非双手颤抖。他记得寒漪说过：**“信源非一，而是万点星火，散于人间，待有缘者拾起。”**

难道这孩子，才是真正的继承者？

可为何是她？为何藏在这般卑微之地？

他抱着陶罐，在雨中坐了一夜。天明时，孩子已睡着，脸颊贴着他胸口，呼吸均匀。许知非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??

所谓“继承”，从来不是权力的交接，而是痛苦的承接。

这孩子不是象征，而是真实的存在：她是被遗忘的女儿，是历史抹去的名字，是阿沅未能生下的后代，是阿芜不敢承认的姐妹，是陆昭梦中反复出现的那个身影。

她是“真”的化身，以最卑微的方式降临人间。

他决定带她走，不是作为师父，而是作为同行者。

一路南行，风雨兼程。途中经过数座城池，皆见信印坛高筑，百姓围坐忏悔，官员低头认罪。有县令当众揭露上司贪腐，有商贾退还百年欺诈所得，甚至有僧人坦白自己并非真开悟，只为香火供养而装神弄鬼。

每到一处，那孩子都会默默取出陶罐，置于坛边。每当有人说出深藏已久的谎言，罐中灰烬便微微颤动，玉片泛起柔光。

人们开始称她为“言种”。

半年后，他们抵达南海边缘的一座孤岛。

岛上只住着十几户渔民，靠打鱼为生。村口的老槐树下，果然坐着一个戴斗笠的男人，身边放着一盏油灯。

许知非远远停下脚步，让女孩独自上前。

陆昭抬起头，目光越过许知非，落在孩子身上。那一瞬，他的瞳孔剧烈收缩，手中的茶杯滑落，摔在地上碎成数片。

“你……来了。”他声音沙哑，像是多年未曾开口。

女孩不说话，只是把陶罐放在他脚边。

陆昭伸手抚摸罐身，指尖触及玉片时，整座岛屿仿佛震动了一下。远处海面波涛翻涌，天空裂开一道缝隙，隐约可见十二点星光交相辉映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陆昭喃喃道，“我不是终点，只是中途歇脚的人。你们才是接下来的路。”

许知非走上前，深深一拜：“我们来找您，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。世人虽渐醒，但仍有太多恐惧。有人开始害怕说出真相会失去一切，有人质疑‘真言之道’是否太过理想。百城议会虽否决独裁提案，可暗中已有势力试图重建旧律，以‘秩序’之名压制言论。”

陆昭沉默良久，抬头看向大海：“你以为我在这里教孩子读书，是为了让他们识字吗？不，是为了让他们学会提问。‘为什么’这三个字，比任何法典都重要。”

他站起身，牵起女孩的手：“她不需要我教什么，但她需要一个家。你也一样。”

当晚，三人围坐在灯下。陆昭讲述了最后的隐秘：

当年阿沅并未真正死去。她的魂魄融入愿海，成为维系第十一愿的根基。但她留下一缕命丝，托付给一位隐居医女，嘱其若将来世间再度陷入谎言深渊，便让“言种”现世。

而这孩子，正是医女临终前送入丐户、以避追杀的遗孤。她的存在，本就是为了在人心再次封闭时，重启愿海之门。

“但现在还不需要她站出来。”陆昭望着熟睡的女孩，语气坚定，“现在需要的是更多像你这样的人??不怕痛，敢听，也敢说。”

许知非点头：“可我们该如何抵御那些想要回归铁律之人？他们说，混乱源于自由，唯有严刑峻法才能维持太平。”

陆昭笑了：“那就让他们看看，什么是真正的秩序。”

次日清晨，陆昭带着女孩走进学堂。他对孩子们说：“今天不写字，我们来说故事。每个人都要讲一件自己做过、但一直不敢告诉别人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