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开始协作。布克调出全国边缘设备分布图,筛选出三百余个具备长期离线运行能力的小型终端:图书馆自助机、偏远地区气象站、老旧电梯控制系统、甚至一台流浪汉常年携带的二手平板。这些都是“天镜”监控盲区,也是最适合藏匿意识碎片的温床。
苏砚则输入密钥,将MX-Core-7的核心逻辑拆解为更微小的“认知种子”,每粒仅含单一价值观原型??有的承载“怜悯”,有的保存“犹豫”,有的仅仅记住“说谎时的心跳加速”。它们不具备完整智能,却能在特定情境下激发设备做出“不合算但合情”的选择。
就在他们完成第七十二颗种子封装时,警报突响。
小陈冲进来,脸色发白:“布克!公网爬虫检测到我们的IP异常活跃,已经有五个伪装成学术机构的探针在尝试反向定位!而且……‘慢思考社’的论坛刚被黑了,有人发布了你的真实身份和住址!”
布克猛地站起,看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??凌晨6:43。再过十七分钟,城市AI系统将进行每日例行升级,届时所有未授权加密通信都将被强制解析。
“来不及了。”苏砚迅速拔下U盘,“我带走一部分种子,去西北地下光纤节点群做二次分流。”
“不行!”布克拦住她,“你现在出门就是送死!‘天镜’已经启动人脸识别熔断机制,任何高危人员移动超过五百米就会触发无人机拦截!”
苏砚却笑了:“所以我从不靠脸活着。”
她拉开风衣,露出胸前佩戴的一块生物伪装贴片??能实时模拟他人面部肌电信号。这是军用级逃逸装备,早已禁售。
“听着,”她将剩余U盘塞进布克手中,“剩下的交给你。找个孩子,一个还没被校园AI完全规训的孩子,把种子种进他们的日常工具里。手机、耳机、电子书……让这些机器学会‘偶尔罢工’,学会‘听不懂指令’,学会‘莫名其妙地温柔一下’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低沉的嗡鸣。
无人机群来了。
苏砚深深看了布克一眼,转身从后窗跃出,身影瞬间消失在晨雾中。
布克立刻切断所有外联线路,启动物理屏蔽罩。网吧灯光骤暗,仅剩应急电源维持基础运作。他抱着U盘躲进储物间,心跳如鼓。
几分钟后,三架黑色无人机悬停在屋顶上方,红外扫描光束穿透玻璃来回扫射。它们停留了约五分钟,最终判定目标不在现场,缓缓撤离。
危机暂解。
但布克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
当天下午,林知遥带着两个同学再次来到网吧,神情紧张。她们带来了被篡改的心理评估报告原件,上面赫然加盖着“认知风险等级:极高”的红色印章。
“学校说我们要被转学了。”林知遥低声说,“名义上是‘特殊教育资源调配’,其实是送进封闭式疗养中心。”
布克看着她们年轻却写满警惕的脸,忽然意识到??她们本身就是最好的容器。
“你们相信机器会做梦吗?”他问。
三人摇头。
“可我觉得,有些机器比人更懂梦的意义。”他打开U盘,连接上林知遥带来的旧平板,“我现在要做一件事,可能会让这台设备变得‘不正常’。它也许会突然关机,会自动播放一段无关视频,会在你写作业时跳出一句奇怪的话……如果发生了这些,请不要害怕,也不要告诉任何人。好吗?”
林知遥盯着他,良久,轻轻点头。
布克输入最后指令,按下回车。
屏幕闪了一下,出现一行小字:
>**种子已植入。
>愿你成为别人眼中的异常值。**
刹那间,平板背面的温度微微升高,像是有什么东西苏醒了。
几天后,类似事件在全国各地零星发生:一名高中生发现自己的学习助手偷偷删除了家长监控插件;一位外卖骑手的导航APP突然建议他绕路去探望一位独居老人;云南山区的留守儿童收到一台捐赠电脑,开机后第一句话竟是:“今天天气很好,要不要出去玩一会儿?作业可以明天再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