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说没事的!”小徒弟一瞬便似被踩了尾巴的猫,跳着脚哭道:“大师兄说您浑身经脉俱损,至少要好好修养一年不得妄动真力!”
大弟子已将他卖了干净,再辨也没什么说服力,林维清叹了口气,只得转移话题,故意蹙眉逗她:“你多少日没洗了,身上都臭了。”
钟滟果然慌了一瞬,抬袖凑到鼻下便闻。
除了发间还沾着几分天风玄火阵中的硫磺气息……那日她裹了伤后便一直待在玄晖峰顶守着林维清,这里凉得草木都经年带着雪色,哪里会将人闷臭!
却已没有哭的心思了。
“师父!”钟滟鼓着腮,习惯性地扯着师父的衣袂摇了摇,忿忿道:“答应滟儿,以后不许再用两生决了,无论怎样都不可以!”
林维清眉心颤了颤,很快掩住面色的异样,近乎小心地打量了会儿眼前人,才在她切切灼灼的期盼目光中点了头:“好。”
钟滟却未察觉说漏了话。
她太累了,得了许诺后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,正想起身去取些吃食来,转身时却被拂了睡穴,整个人软倒下来,昏天暗地地睡了过去。
再睁开眼时,她却睡在夕照居师父的床榻上,滚得一片狼藉,发丝都和被褥床单绞成了一团。
慌忙间撑起身,肩头骤然传来一阵抽疼。
低头去看,左肩处先前只被潦草对待的伤已被人重新细致裹好,药香清凉氤氲,舒服得让人都快忘了那处还曾有恙。
外间传来细碎的声响,似乎是大师兄上山来送饭食汤药——
“玉儿知道师父您不想见我,只是您大伤初愈,玉儿须得斟酌药方,不得不来请脉,回去自会领罚。”
“师父,您就算不顾惜自己的身子,也要想想师妹……她那日都吓坏了,若您再有什么事,叫她怎么办才好?”
静默了许久,才传来沉玉惊喜的声响:“多谢师父!”
“这是师妹的换洗衣服。女子私物徒儿不便触碰,是劳郑师叔整理的。”
细碎声响,是林维清接过了东西——
“玉儿,你没有错,也不必自罚……”
“你该回去闭关了,不必再在玄晖峰守着为师。待你功成,灵霄峰也好,别的无主之峰也罢,去做你想做的事吧。”
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你是为师最用功的弟子,师父相信你,会比为师走得更远。”
沉玉似乎愣了许久,再开口喉间已带了分哽咽:“……是。”
回到内室,林维清放下食盒,将包裹递给钟滟,温声道:“去洗漱。”
大师兄就要出师了啊。
钟滟下意识间有些不舍,嘟哝着抱怨道:“大师兄都不提,师父怎么还主动赶大师兄走,二师兄又……”
咬了下舌头,钟滟抬头飞快地觑了眼师父的面色,才继续道:“往后玄晖峰就只有林师弟了,多寂寞呀。”
林维清不答,只将包裹塞进她怀里,无声地催促。
已有四日未曾好好盥洗,钟滟也知自己现下形容有多狼狈,师父好洁,大约是不能忍受……她吐了吐舌头,抱着包裹一头钻进净室。
待她细细将每一根发丝、每一寸皮肤都洗得干净清香,确认不会有任何有碍林维清敏感观瞻的异味后,钟滟便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。
她还想继续方才的话题,却被林维清一把抓去镜前,劈头丢了张能罩住她整个人的软布,让她擦干发上余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