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箱子是硬质的,棱角分明。
秦玉桐下意识地缩回门后,只探出半个头,屏住呼吸。
周锦川似乎没有发现她,径直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。
男人的背影决绝,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凛冽。
那个箱子……
秦玉桐咬住嘴唇,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,像毒藤一样从心底疯长。她顾不上多想,跟了上去。
穿过空无一人的打谷场,来到村口那棵大槐树下。
“你出来干什么?”
周锦川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,他没有回头,却好像什么都知道。
秦玉桐的脚步一僵。
男人缓缓转过身,夜色模糊了他的五官,却让那双桃花眼显得格外亮,亮得像两簇鬼火。
“回去睡觉。”他命令道,语气里没有一丝平日的温存和戏谑。
秦玉桐没动,目光死死地锁在他手边的那个黑箱子上,“那是什么?”
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“周锦川!”她上前一步,声音不自觉地拔高,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!”
他笑一声,那笑声在空旷的夜里听着有些渗人,“干什么?当然是去解决问题。”
他把那箱子换了只手提,动作间,箱子微微倾斜,金属搭扣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
秦玉桐眼尖,就在那箱盖开合的一瞬间,她看见了里面的东西。
黑色、冰冷、流畅的金属线条,还有一排码得整整齐齐、泛着黄铜色泽的……子弹。
那是一把枪。
秦玉桐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,浑身的血液,瞬间凉了个透彻。
这不是在拍戏,没有道具,没有NG。
这是真的。
他真的要去杀了那个猎户。
“你疯了?!”她失声尖叫,冲上去想抢那个箱子,“周锦川,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毁了你自己!”
他轻而易举地就攥住了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。
“毁了?”他低头看着她,那张俊美的脸上,是她从未见过的疯狂和暴戾,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自己,“如果今天你没跑出来,被毁掉的人是谁?秦玉桐,你是不是忘了,你差点就死在那座山里了!”
“那是两回事!”她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却还是固执地不肯松手,“我们可以报警,可以找警察!”
“报警?”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眼底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,“然后呢?等他们走完流程,找到人,那个人渣最多也就是个‘强奸未遂’!他杀了那么多人,那些失踪的女孩,就因为没有证据,只能永远埋在那座山里,连个名字都留不下!这就是你想要的公平?”
他一把将她甩开,秦玉桐踉跄着后退几步,撞在粗糙的树干上,硌得她背脊生疼。
“我不是在跟你商量。现在,立刻,滚回去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她一眼,提着那个黑色的箱子,转身就消失在了通往后山的小径尽头。
秦玉桐瘫软地靠着树干,浑身都在发抖。
他们结束了拍摄,可以永远都不再来这里,但以后还会有别人来,事情不解决,会有更多的受害者。
但她不能让他就这么去。
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屋子,翻出自己的手机。深山里信号时断时续,只有微弱的一格。
她颤抖着手指,翻着通讯录,不假思索停在了一个名字上——秦奕洲。
她的养父。那个永远克制、沉稳,永远是她最后港湾的男人。
电话拨了出去,在漫长的“嘟——”声后,终于被接通了。
秦奕洲平时作息时间标准,此时早已熟睡,但工作原因他手机不会静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