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乖?”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沉稳又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,“怎么这么晚还不睡?”
秦玉桐的眼泪,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,决了堤。
“……爸爸。”
秦奕洲立刻就清醒了,声音沉了下来:“出什么事了?别哭,慢慢说。”
秦玉桐用尽全身力气,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,避重就轻地讲了一遍。
她没提周锦川,更没提那把枪,只说自己和同伴遇到了危险,剧组不作为,而一个“脾气很冲的朋友”,可能会因为气不过,私下去找那个猎户的麻烦,怕他会“做傻事”。
她知道秦奕洲听得懂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久到秦玉桐以为信号断了。
“把你的具体位置发给我。”秦奕洲冷静道,“待在原地,锁好门,谁来也别开。在我到之前,一步都不许离开村子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“小乖,别怕,”男人的声音透过电流,安抚着她几乎要崩溃的神经,“爸爸马上就到。”
*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整个落溪村还笼罩在一片湿冷的晨雾里。
剧组的人睡眼惺忪地起来,准备开工,气氛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周锦川一夜未归,他的助理急得团团转,导演和制片人则是一脸讳莫如深,严令所有人不许讨论昨天发生的事。
秦玉桐一夜没合眼,坐在屋檐下,死死地盯着村口那条唯一的泥路。
她知道,爸爸一定会来。
终于,一阵引擎的轰鸣声,由远及近,打破了山村的宁静。
那声音低沉而有力,绝不是剧组那几辆破旧的面包车能发出来的。
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,好奇地望过去。
不知是何方神圣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。
只见两辆黑色的公务车,车牌是陌生的省会城市牌照,碾过泥泞,带着一股与这个贫瘠村落格格不入的威压,稳稳地停在了打谷场中央。
车门打开。
先探出来的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三接头皮鞋,踩在烂泥地上,却丝毫不显狼狈。
紧接着,是笔挺的深蓝色检察官制服裤腿,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。
秦奕洲从车上下来了。
晨光穿透薄雾,落在他身上。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,身姿挺拔,肩宽腰窄,将那一身代表国家公权力的制服撑得极具压迫感。
身后跟着下来了四五个人,个个神情肃穆,气质干练。
整个打谷场,鸦雀无声。
那些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剧组人员,此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,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
秦奕洲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全场,最后,精准地落在了屋檐下那个单薄瘦削的身影上。
当看到秦玉桐的瞬间,男人眼中那冰川般的冷漠顷刻间消融。
他穿过呆若木鸡的人群,径直朝她走来。
他走到她面前,停下脚步。
为她挡住了清晨微凉的风。
男人抬起手,用带着薄茧的指腹,轻轻擦去她眼角的疲惫。
“小乖,”他的声音很低,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沙哑,却温柔到了骨子里。
“没事了。”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