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亮,周涉便按计划给顾家递上请帖,预约好明天见面,随后直奔城西金铺。
昨夜他回到公主府时,天边已经发出蒙蒙的光。府里几个主人早已睡下,只有门口的灯笼在门口迎接他。
周涉并不在意,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在公主府的边缘人身份,既然不准备承担自己的义务,当然也不争夺更多关注。
深夜辗转反侧,不知为何难以入眠,不知不觉,又想起天幕说的话。
对于自己即将成婚这件事,他一时还有些恍惚。
周涉有自知之明,他做不到像弘安帝、中宗一般,给妻子最显赫的身份,但他想尽力,与顾寻辉做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。
正巧也睡不着了,干脆爬起来准备礼物——大头还是爹妈出,他则负责展示自己的用心。
他照着前世刷到过的样式画了设计图,刚到金铺,又撞上好弟弟周泽。
隔得老远,周涉就看见他没穿士子服,同行的还有几人,只是背对着他,看不清脸。
周涉大感晦气,拉一拉怀王世子钟锦的袖子:“那是我弟弟?”
钟锦被他拖起来当参谋,大约昨夜没睡好,他的黑眼圈很重,捂脸回答:“我不知道啊。”
周涉盯着那人,正巧背身那人侧过半张脸,他顿时大惊失色:“那是肃王世子?”
刚才钟锦还揉着眼睛喊看不见,此刻连忙搓搓脸,伸长脖子定睛一看,当即怪笑一声:“周涉,你家完蛋啦。”
肃王风评不好,唯一的优势是他是陛下的二弟,子嗣也最繁盛。
可是这种优势……只在某个时刻有用。
周涉有点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。他想起老父亲的安排,让他去结交皇子,莫非现在眼看着几个皇子都是烂泥一滩,又让周泽去结交亲王?
钟锦幸灾乐祸:“你弟弟真不怕死。”
都知道皇帝老而不傻,天幕再一提醒,肯定正盯着几个亲王,要找出那个谋逆之人,顺手咔嚓一刀,还有人敢结交?
“兴许是想把家产让给我呢。”周涉不想多看,怕把自己气死,举起初见雏形的簪子:“别看了,你瞅瞅这个,我娘子能喜欢吗?”
“一根破棍子,谈不上喜欢吧。”钟锦眼睛还盯着对面,视线压根没往回转,嘴角下撇,不屑道,“你能出息点吗?”
周涉不理他,扭头继续打磨,一边出言不逊:“你懂个屁。”
“我是不懂,我可比你早娶妻。”钟锦坐在他身边,呵欠连天,百无聊赖地四处乱看。忽然,他的视线顿住,迟疑道:“那边是……怀乐驹?”
“什么?!”
正撸起袖子加油干的周涉闻声回头。只见怀乐驹顶着一张要死不活的脸,沙包大的拳头正往他的好弟弟脸上招呼。
周涉猛地跳起来,动作迅捷,差点让钟锦以为他要去解救好弟弟。
然而周涉只是大步流星地走到那边,双臂环抱,往墙上一靠,对着已经呆傻的肃王世子上下一瞥,不屑道:“再不走,小心连你一起打!”
怀乐驹:“……?”
这说得,怎么我倒像你家的打手?
肃王世子好容易回过神,先被周涉羞辱一通,脸气得胀红。他第一反应是骂回去,身边的侍从却悄悄拉他袖子:“主人……”
肃王世子一口气没噎下来,先想起当朝皇帝那个护短的性子。
弘安帝和别的皇帝最不同的地方,就是他不仅护自己儿孙的短,连女儿家的孩子一起护。
而作为长女的昭平公主,显然也是得罪不起的对象。
“周涉!”肃王世子勃然大怒,险些声音劈叉,尾调里却又隐隐透露出些许心虚,“你今日嚣张,我早晚要给你全还回来!”
周涉面无表情,把他当空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