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“镇国公府嫡子”这几个字。
许之蘅的醉意减淡了几分,混沌的眸光在流转间,恢复几分清明,似是终于认出眼前之人,立即由他怀中挣了出来。
瞪圆了醉眼。
抬起食指指着他,呢喃呓语道。
“姓俞的,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?”
“我告诉你,当初是你眼瞎舍弃了我,如今瞧见了么?想求娶我之人,如过江之鲫,那叫一个络绎不绝!”
“……且表哥他那么好,我凭何要同他退婚?凭你这个前夫轻飘飘的一句话么?你今后……认清楚自己的身份,莫要对我的事指手画脚……呜……”
许之蘅醉得有些糊涂了。
这些话语在舌齿间绕来绕去,字字句句都裹着黏糊糊的酒气,含含糊糊说完,又觉胃中一阵翻滚,只趴在桌边,抬起巾帕眼掩至嘴旁。
谢昭珩唇边笑意早已泯灭不见。
眸光深沉得可怕,墨色中翻涌着波涛的寒意。
他只觉自己又被戏耍了一次。
呵,她惯来就是这个德性。
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
口蜜腹剑,真真可恨!
罢了。
也是他一时糊涂。
竟会将个醉鬼的话当真。
其实他委实不该再为此女乱了心境。
她今后要嫁给张三也好,李四也罢,除非这门婚事会影响到朝堂局势,否则与他实在是没有半分干系。
无论是民女,还是贵女。
他都不会因为她的身份变换,而另眼相看半分!
谢昭珩心底渐生出些烦躁。
他不想再理会她,推开隔间那扇对外的小门,唤来婢女将人搀回隔壁雅间,又命小厮去太子身前回禀了声,之后就拂袖而去。
当夜。
许之蘅是被红绡与黄眉架上马车的。
转醒已是次日,早就被伺候着沐浴更衣,对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,已是全无印象。
肖文珍坐在榻旁,接过丫鬟用温水拧湿了的帕子,轻柔为她擦了把脸,佯装嗔怒。
“旁人家的姑娘,吃醉酒就睡过去了,你倒好,一时要闹着去厨房给你父亲炖汤,一时吵嚷着要去漱玉斋同那两个妾婢庶女理论,还念念有词说谁要害你……跟魔障了似的。”
许之蘅抬手揉揉宿醉后钝痛的太阳穴,颇不好意思腆然笑笑,“……我酒后无状,吓到母亲了。”
“是不是光顾着吃喝玩乐,将正事抛诸脑后了?”
肖文珍笑唬着脸。
提起这个,许之蘅沉苛的脑子忽然就灵光了。她记得与肖宏业谈论过的订婚之事,现在将二人的对话,尽数说给母亲听。
肖文珍心中大石终于落下,欣慰握住女儿的指尖。
“你们两个将此事谈妥就好。蘅儿,你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,我也就放心了,未免此事生变,待你舅母回来下了定,你与宏业就立马赶在年前成亲。”
许之蘅闻言呆愣住了。
眼看着就是中秋,那离过年就只有四五个月了……她其实没想这么快出阁,毕竟流散多年,她想在许家多陪陪父母。
可又想着,许家保不齐有人想害她,与其神经紧绷,日夜提防,那还不如早早嫁人,远离首辅府这个是非之地。
肖文珍不知道女儿心里的想头,只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家,只温声相劝。
“……镇国公府也不是别家,就算你嫁去肖家,母亲以后也能常常去看你,且宏业年纪也不小了,你舅母嘴上不说,心里必是着急的,早早成婚也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