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娘。”女孩声音骤然柔软,“她走前最后一句话是‘别怕,妈妈在听’。可我当时已经听不见了。现在,我想让她知道??女儿听见了。”
阿岩眼眶发热:“那你为什么选我?”
“因为你痛。”小女孩走近一步,伸手触碰他脸颊,“真正的倾听,从来不在耳朵里,而在伤口上。只有疼过的人,才懂得别人的疼。”
话音落下,四周声音骤然放大。
百万个孩子的哭声、呼救声、呢喃声汇成洪流,冲刷着他的意识。他跪倒在地,头痛欲裂,几乎要崩溃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声呼唤??
“阿岩!阿岩!!”
是李婉的声音。
一遍,又一遍,穿透层层迷雾,固执地钻进他灵魂深处。
他猛然睁眼,大口喘息,冷汗浸透衣衫。
医务室灯光刺目。策勒正拔掉电极,李婉扑上来抱住他,浑身颤抖。
“你回来了……你终于回来了……”
阿岩虚弱地抬手,摸了摸她的发。
“我见到了。”他嗓音嘶哑,“江聆……江老的女儿。她说,聆生是所有‘被遗忘之声’的集合体。而那声‘妈’,是一个母亲临终前对孩子最后的承诺。”
策勒震惊:“所以聆生不仅能接收当下的情感,还能唤醒历史中的未竟之言?”
“不止。”阿岩缓缓坐起,望向窗外,“他说,全球有三百二十一口‘心井’即将苏醒。每一口,都埋着一段无人倾听的往事。而我们的任务,不是控制它们,是守护它们被听见的权利。”
李婉抹去泪水,轻问:“那我们现在做什么?”
阿岩起身,走向窗边。
东方破晓,第一缕阳光洒在铜铃塔顶。那枚古老的蓝铃再次亮起,这一次,光芒持续不断,宛如星辰坠落人间。
“通知所有试点学校。”他声音平静却有力,“从今天起,‘倾听者培训中心’正式更名为??**心声研究院**。”
“同时发布《全球倾听公约》第一条:**任何个体,无论年龄、身份、国籍,皆有权让自己的痛苦被听见,且不应因此遭受惩罚。**”
策勒笑了:“第二条呢?”
“第二条由孩子们写。”阿岩回头,看向床上熟睡的聆生,“等他醒来,问他想对这个世界说什么。”
风穿堂而过,卷起桌上的信纸,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稚嫩笔迹,歪歪扭扭,却清晰可辨:
**我想妈妈了,可以哭吗?**
李婉拾起纸,抱在胸前,泪如雨下。
而在万里之外的格陵兰冰原,那座倒钟结构顶端,首次升腾起一道螺旋状光柱,直插云霄。卫星图像显示,其频率与青海湖铜铃塔完全同步。
同一时刻,莫斯科、开罗、悉尼的铜铃塔相继鸣响,非人为操控,自发共振。
十三道声波在大气层中交汇,形成一个覆盖地球的隐形网络。
科学家称之为“集体共情场”。
民间则流传一句话:
**当你孤独到极致,世界会有一个孩子,替你哭出声音。**
阿岩站在塔顶,望着初升的太阳。
他知道,这场变革才刚刚开始。
而他们,不过是第一批听见黎明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