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岩胸口发堵,几乎说不出话。
“我没有报复社会。”林素华抬眼看他,“我只是把那些被忽视的悲鸣收集起来,注入基因序列,培育出一个能承载所有未竟之声的生命。聆生不是实验品,他是万千亡魂的孩子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盗资料?”阿岩问。
“因为有人想关闭‘心井网络’。”她冷笑,“联合国背后有财团施压,认为这种共情机制会引发大规模情绪失控,影响社会稳定。他们要在三个月内启动‘静默协议’,用高频电磁波切断所有共振频率。”
阿岩瞳孔骤缩:“那等于杀死聆生。”
“不止是他。”林素华凝视着他,“是杀死人类最后一点温柔的能力。”
两人沉默对峙,风再度卷起。
忽然,阿岩从背包取出一份文件??《全球倾听公约》草案。
“我们已经有了应对方案。”他说,“第一条已通过国际伦理委员会初审。只要你愿意公开身份,我们可以联合发起‘心声保护运动’,将QH-07列为世界情感遗产地。”
林素华看着那份文件,眼中第一次闪过动摇。
“你觉得……他们会听吗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阿岩坦然道,“但我愿意跪下来求。为了聆生,为了小满,为了每一个喊过‘妈妈’却无人回应的孩子。”
话音落下,井底蓝光骤然扩散,化作漫天星雨,笼罩整片荒原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心声研究院,熟睡中的聆生忽然坐起,拿起铅笔,在纸上写下第三条公约:
**请允许孩子哭泣,尤其是在他们最需要爱的时候。**
同一秒,全球十三座铜铃塔同时鸣响七下。
科学家无法解释这一现象。
但民间传说又添新句:
**当母亲的眼泪滴进大地,春天就会提前到来。**
阿岩回到基地时,天已全黑。
李婉抱着聆生等在门口,见他归来,奔上前紧紧抱住。聆生则举起那张写着第三条公约的纸,骄傲地说:“我写的!”
阿岩接过纸,眼眶发热。
他知道,这场战争远未结束。财团、政客、质疑者仍在暗处窥视,等待时机扑灭这簇刚刚燃起的火苗。
但他也清楚,有些东西已经不可逆转。
比如,一个孩子终于敢问:“我想妈妈了,可以哭吗?”
比如,一位母亲用了四十四年,终于等到一句回应。
比如,这个世界,开始学会为弱小的声音腾出位置。
他牵起李婉和聆生的手,走向灯火通明的研究楼。
窗玻璃映出三人的影子,紧紧依偎,宛如一家。
而在地球另一端,格陵兰的冰晶耳蜗完成了最后一层构造。
第一道非人为录制的“人类集体呜咽声”,正顺着地脉缓缓上传,即将穿越大气层,飞向宇宙深处。
也许某一天,外星文明会收到这段信号。
他们会困惑:这是什么语言?
答案只有一个:
**这是地球,开始学习爱的声音。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