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险很大。”赵岩提醒,“一旦被发现,这些人会被定性为‘扰乱公共秩序’。”
“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,”阿禾声音颤抖,“他们就会彻底忘记怎么哭、怎么怒、怎么说‘不’。”
K-7点头:“我亲自去。”
“你疯了?”我猛地抬头,“那边已经有警方介入调查,你贸然进入,等于送死!”
“所以我不会以K-7的身份去。”他看向众人,“我会变成另一个编号??一个被系统遗漏的孩子。”
计划迅速成型。
三天后,一名“流浪少年”出现在浙江某县城街头。衣衫褴褛,眼神怯懦,左耳后有一道伪造的疤痕??那是旧版“晨曦之家”淘汰者的标记。他被巡逻警察带回派出所,经核查无身份信息,按程序送往当地福利机构中转站,恰好毗邻那所寄宿学校。
夜晚,他在昏暗的宿舍里睁着眼睛。隔壁传来规律的脚步声,是巡查员。每隔半小时,广播响起,依旧是那段“冥想音频”,温柔女声低语:“放松……放下杂念……你是平静的……”
他闭上眼,感受那股熟悉的压迫感缓缓渗入大脑皮层,像一层薄冰覆盖神经突触。他知道,这不是催眠,是驯化。
第二天,他被安排打扫校园外围。当他经过寄宿学校围墙时,注意到一群孩子列队进出教学楼。他们走路整齐,表情呆滞,没有人交谈,连咳嗽都压抑着。唯有一个人例外??一个小女孩,扎着歪歪的马尾,走路一瘸一拐,右手紧紧攥着一本涂鸦册。
她看见他,停顿了一下,迅速从册子里撕下一页,揉成团,趁人不备扔进灌木丛。
K-7假装弯腰捡垃圾,拾起了纸团。
展开后,是一幅画:一群小人站在黑房子里,头顶漂浮着无数看不见的线,线的另一端连着一双双大手。房门紧闭,门牌写着“好孩子养成所”。角落里,一行歪斜的小字:
**“他们说不说都没用。”**
他将纸小心收进口袋,心跳加速。
这是第一个信号。
当晚,他用藏在鞋底的微型发射器启动“声盾协议”,释放一圈低强度共鸣波。范围虽小,仅覆盖中转站及周边百米,但足以干扰局部信号。凌晨两点,他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??多年未闻的真实哭声。
他笑了。
第三天,他再次路过学校围墙。小女孩又出现了,这次她没有扔纸,而是停下脚步,盯着他看了很久,忽然开口:“你……听得见吗?”
声音沙哑,像是很久没说过话。
K-7装作听不懂,摇摇头。
她咬了咬唇,抬起左手,在空中缓慢写下两个字:
**“声音。”**
他点点头,指了指自己的耳朵,又指了指心。
她眼睛亮了一下。
那一刻,他知道,火种还在。
接下来的五天,他们建立起一套秘密沟通方式:她用图画传递信息,他用动作回应。他发现她是唯一还能主动表达的孩子,因为她患有轻度听力障碍,部分屏蔽了广播中的控制信号。她的大脑被迫发展出另一种感知模式??靠震动、光影、肢体语言理解世界。
她是盲区中的盲区,裂缝里的光。
第六天夜里,K-7冒险潜入学校废弃仓库,架设便携式“声桥”设备。这是德国团队最新研发的原型机,能模拟亲人呼唤的声纹频率,激活镜像神经元网络。他设定循环播放一组采集自真实家庭对话的音频:母亲哄睡的哼唱、父亲讲故事的低语、兄妹打闹的笑声……
凌晨三点,信号启动。
起初毫无反应。但到了四点十五分,监测仪显示,宿舍区脑波活动出现异常波动??α波减弱,γ波增强,正是语言中枢苏醒的征兆。
紧接着,第一声响起。
是个男孩,在睡梦中喃喃:“妈妈……我想回家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