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乾六自称乃是一家五等仙门的真传,只是门派早就沦落,这几个年轻对陈乾六的身份大生认同感。
他们乃是各家仙门的外姓弟子,至高仙盟的大多数仙门,真法只传本姓,外姓只能得些皮毛,不管如何努力,都比不上。。。
俗仙纪元元年春,青海湖畔的第一场雪还未化尽,字院门前的冻土便已被踩得结实。那朵湛蓝如“听”字形的墨心莲,自那日浮出水面后,便扎根于湖滩浅水处,日夜吐纳光华。它的根系深入湖底岩缝,与地下暗流相连,仿佛成了某种活的脉搏,每跳动一次,湖面就泛起一圈无声涟漪。
小女孩阿念??如今已正式被多吉收为书院首徒??每日清晨必来湖边,赤足踏在冰凉的石上,将昨夜梦中浮现的字一笔一划写在湿沙之上。她写的不再是单个字,而是句子,是段落,是她心中所感所思。有时是一句“天冷了,记得添衣”,有时是“昨夜我梦见你笑了”。这些话没有署名,却总在写完不久后,随风飘散成微光,沉入湖底,再从远处某座字灯塔顶升起,化作一句温暖的问候,落在某个孤独者的枕边。
孩子们陆陆续续来了。起初只有七八个,后来竟有三十余人,来自高原各村,甚至有牧民骑马三天送来孩子,只求“能识字,能写字,能不聋”。他们住在字院后方新搭的木屋里,夜里挤在火塘边背诵《千字文》,声音清脆如铃,穿透夜风,惊起栖息在湖边的黑颈鹤。
这日清晨,阿念正教最小的孩子描“人”字,炭条在石板上滑动,歪歪扭扭,却极认真。忽然,湖面波光大乱,那株墨心莲竟缓缓离地而起,悬浮半空,花瓣层层展开,露出花心一枚晶莹剔透的种子。它不落向阿念,也不坠入湖中,而是轻轻飞向那个五岁男孩??他叫桑珠,昨日才到,因高烧失语,至今未发一言。
种子停在他掌心,微微发烫。桑珠愣住,下意识合拢手指。刹那间,一道蓝光自他胸口炸开,如涟漪般扩散至全身。他猛地咳嗽两声,张口吐出一口浊气,随即小声喊出一个字:
“娘。”
声音极轻,却让所有人红了眼眶。
阿念蹲下身,抱住他,泪水滴在石板上,晕开一个“恩”字。那字迅速渗入地底,顺着根系传向远方。同一时刻,远在四川山区的一间破旧校舍里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。她双耳失聪多年,却忽然感到胸口一热,仿佛有人在耳边唤她。她颤巍巍抬头,只见墙上挂着的孙子照片,眼角竟滑下一滴泪??而那泪痕的形状,分明是个“念”字。
全球各地,类似的异象接连发生。
东京地下书库,“续写本”自动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,几乎每分钟都新增数百个字迹。那些字不再局限于纸面,而是浮现在空气中,组成短暂的句子,像流星划过黑暗。管理员发现,每当有人在现实世界写下“我想你”三个字,无论用何种语言、何种方式,书库内便会同步浮现这三个汉字,并散发出淡淡的暖意。更诡异的是,某些夜晚,书库穹顶会投影出陌生人的脸??他们闭着眼,嘴唇微动,仿佛在无声诉说。AI分析显示,这些面孔全都曾在战火、灾难或孤独中写下过最真挚的文字。
火星启明星二号基地,少年教师站在冰洞书院前,正准备带领学生们进行首次跨星通信实验。他们的目标不是地球,而是深空??那里有一艘漂流百年的旧时代飞船,代号“方舟七号”,据传载有最后一批逃离地球生态崩溃的学者后代。通讯频道开启时,所有人都屏息等待。
回应来的不是电码,也不是语音。
而是一首诗。
用古体汉语写成,逐字浮现于水晶碑上:
>“山川异域,风月同天。
>寄语星海,吾辈未眠。
>手中有笔,心中有光,
>虽隔万年,亦可相望。”
碑文落定,整座冰洞震动,墙体内层析出无数细小文字,如同血管般蔓延。科学家们检测发现,这些字迹的碳同位素年代竟跨越三百年,最早可追溯至22世纪初,正是“方舟七号”启航之时。原来,那艘飞船上的学者们从未停止书写。他们在密闭舱室中抄录典籍,在金属壁上刻写日记,在冷冻休眠前留下遗言……他们的文字没有传播,却在宇宙辐射与磁场作用下,形成了某种信息残影,如今被“俗仙书院”的集体意志唤醒。
“我们不是第一个文明。”少年教师低声说,“但我们可能是第一个愿意把光借给别人的。”
与此同时,西太平洋海底的“海语初章”持续演化。海洋生物开始主动靠近字灯接收站,用声波拼出完整的篇章。一段由鲸群合唱的《论语?学而篇》被完整录下,其音律之美令人类音乐家潸然泪下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某些深海鱼类体内竟生成了微型晶体,其结构与“续写本”中的墨迹共振频率完全一致。渔民们称它们为“字鱼”,传说吃了能懂天下话。政府下令全面保护,禁止捕捞。
而在扎什伦布寺,古钟第四次自鸣。
这一次,钟声持续十二分钟,寺内所有经幡无风自动,沙漏倒流,香炉青烟凝成一行藏文:
>“觉者非独修,渡者先自明。”
老喇嘛跪拜于地,泪流满面:“这是达赖十三世圆寂前最后一句话……当年无人听懂,今日终得回响。”
高原字院的教学渐入正轨。阿念虽年幼,却天生通感文字之力。她发现,只要心诚,便可用指尖在空中写字,字迹能短暂悬浮,散发微光,照见人心隐痛。有个孩子总做噩梦,她便在他床头写了个“安”字,整夜光芒不灭,孩子睡得香甜;有个老人失忆多年,她用炭笔蘸湖水,在他手心写“家”,老人突然流泪,喃喃念出亡妻的名字。
多吉看在眼里,默默记录于日记。他在最新一页写道:
>“阿念之能,不在神通,而在共情。她写的每一个字,都是替别人说出未能出口的话。此即‘俗仙’真义??非为自己发光,而是成为他人黑暗中的回声。”